儿时的记忆里,老爸总是天南海北到处流动,长年累月回不了一次家。少不更事的我对老爸也有不少陌生感,记得有一次,我远远看见老爸风尘仆仆出现在大院门口,跑回家对老妈说:“他回来了,”气得老妈操起鸡毛掸子满大院追着我打。
从小到大,几乎我的所有重要时刻,老爸都不在场。十岁那年,我被开水烫伤了右脚,拄着一根竹竿当拐杖,一步一跳,去卫生所换药。烈日曝晒下,被烫伤的右脚像被架在火上烧烤一般,钻心的疼痛,我跳不了两步就得停下休息,脚下的路感觉好远、好长。我哭了,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泪水混合着汗水打湿了我的衣服,我多希望老爸能够突然出现,抱着我走完这条路,可是他并没有回来,因为老爸所在的工程到了关键的攻坚阶段,无暇分身的他只是托人捎来了一笔钱和寥寥数语,此外再无其他。
2001年,我拿到了大学第一学年的奖学金,老爸高兴地许诺说要出席颁奖典礼。到了那一天,却只有老妈一个人坐在台下,老爸却远在千里之外的广西,在黎南铁路的施工现场,在他干了几十年的调度室里。收到老妈寄来的照片,一向稳重有持的老爸乐得手舞足蹈,拿着相片四处炫耀:“这是我儿子,他拿了一等奖学金!”骄傲的神情溢于言表,似乎照片上的是他而不是我……
2006年,我也成为一名铁路工人,开始明白老爸的苦衷。炎炎烈日,没有可以乘凉的树荫,老爸满头的汗水,打拼的是妻儿享不尽的幸福;紧锁眉头的老爸不是不想家,实在是工程紧张没有时间,只能一次次地对不起那个家。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爸每次回来都会大包大揽所有家务,他是还债,偿还亏欠妻子的感情债;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爸会那么宽容我的顽劣和任性,他也是还债,偿还亏欠儿子的亲情债。
时光流逝,屈指算来,老爸已经干了四十二年的铁路工程,过年回家探亲的时候,看着他头上日渐增多的白发,感觉老爸真的老了,当年的毛头小伙,如今已是两鬓斑白。我劝说老爸退休,老爸说还不到时候。我知道,老爸是要把自己毕生的爱全部给我,对于他来说,我不仅是他血脉上的延续,更是他打拚一辈子的意义。 (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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