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处,一款阴凉铺满了石板路,久违的一抹槐花香,莫名了我的嗅觉,禁不住回眸探香,脚步也转了方向。
本是春中来,又同春离去。素淡知春心,浓香晓春意。
远望有凡云,近观失己矣。欲问长存否,孩子痴梦里。
异乡的槐树没有吝啬她的芬芳,转角的香气,沁入肺腑心脾,勾起往日里的遐思,唤起儿时的回忆,让薄凉冰丝般的心温暖——
很小的时候,我同邻里玩伴为争吃从好远的山里摘回来的野果子打了起来。母亲分开我们安慰道:妈妈带你去摘,摘回来不给他吃。说完母亲背起我走进好远好远的山里。我在母亲的背上看见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母亲的脸颊滚落,最终成线流下。我有点后悔了,想劝母亲回去,母亲淡然地说道:好快就到了。走了许久,到了那片山,摘了好多好多的果子。回来的路上,在村口槐树底下,又遇见了和我争吃果子的玩伴,他看着我手里提的装满果子的袋子,目光久久地没有离开。母亲在前面不远处把我从背上放下,从装满果子的袋子里抓出一大把,走到那个孩子面前,底下身子,把果子塞满孩子外兜口袋,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个果子,在衣角处使劲地擦了擦,塞进孩子的嘴里。山里的孩子没有说谢谢类的话,只说了句“真好吃”。母亲笑了笑,伸出手逗孩子说道:是吗,给一个让姨尝尝。孩子下意识地一只手捂住口袋,一只手还是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拣出一颗,想塞进母亲的嘴里,母亲作状要大口吞下果子,可在孩子脸上亲了下后,又把果子塞进了孩子的嘴里,孩子被母亲逗得在那颗槐树底下满脸灿烂。
我也就在家乡的那颗槐树底下收获了童年的所有喜悦。
那年家乡槐树花香的季节,我第一次出远门去单位报到上班。母亲送我到村口槐树底下,我站在槐树的影子里,不脱稚气地说道:妈,儿子挣了钱寄给你花。母亲脸上笑开了花,就像槐树枝头挂满的一串串玲珑的槐树花。她摸了摸我的头说,儿子大了,妈妈不要花儿子的钱,有空回来看看,妈妈就满足了。就这样和母亲在这淡淡的槐花香里,说了再见,看着母亲举起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那年槐树底下的愿望,不知道母亲是否曾经记起过,每次给她电话,问长问短后总记得要再说上一句,“有空回来看看,妈妈就满足了”。我当年承诺的“挣了钱寄给你花”却被我忘在了脑后,好在也做了母亲的妻子每每给她零花钱时总会说上一句“你儿子寄回来的”,不免有丝丝的欣慰,恰似这久违的一抹槐花香,幽雅静谧,任凭无理取闹的思绪让我唯美自醉。
(汪泽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