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有一个卖抄手的人。只见她将皮往左手心一摊,右手拿着筷子往那堆肉一搅,一撮肉泥就像被磁吸了一般随着筷子到了抄手皮里,再用筷子尖轻沾一下抄手皮的边缘,大拇指和食指往那轻轻一扭动,稍微一捏,左手一滑,一排排抄手就整齐的码在了她垫了几层白布的小筛子上。也不吆喝,来往有人要称一斤抄手,塑料袋轻轻一捻,随意往那码整齐的抄手一套,小秤一打,再扔几个进去就是一斤。
集市不大,转过去转过来就只有一条圆形的街,不消得十分钟就走上了一圈。但是,几个村中间就这么一个市集,所以凡是一、四、七,大家都背着背篓从四面八方聚集在这个小市集采买生活所需。因此,市集就有了自己的生命。
她的小摊设在了街的转弯处,也不能算摊,毕竟那所谓的摊也就一小木凳,一背篓,一筛子。至于那转弯处又仿佛是一个分界点,左边半条街是卖副食卖小商品的,右边半条街则是卖五金卖种子化肥的。她小摊的对面,则是卖调料的小店。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的位置从不曾变动。也不乏其它地方过来摆摊的,从来不曾占过那个位置。但我不认为那是默契,只是觉得她去得比较早罢了。
她初来市集的时候,带了一个两三岁的小丫头,小丫头在旁边自顾自的玩耍,她在那儿自顾自的包着抄手。丫头也听话,从来不乱跑,和她母亲一样,总是安安静静的。
后来小丫头长得大一些之后,即使来集市也不愿意和她待在一块,虽然也不走远,但是坐在不远处双手撑着下巴,嘟着小嘴,看似十分气恼。
再后来,小丫头似乎再也没出现在集市。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那儿专注的包着抄手,还是熟练的码在那儿,熟练的称重。
去年过年的时候碰到过一次,天空这飘着细雨,她还是那个位置,不过旁边加了一个小凳,身边坐着个姑娘,姑娘包的很慢,包的也不是很好看,她依旧在那儿包着抄手,一排排的堆码着,熟练的给客人称重。称变成了迷你电子秤,粉色的。遇到熟识的客人,她会和人说话:女儿买的,方便得很,而且准。女儿成绩还不错,在外地上学。姑娘每每听到这儿都会脸红,但也不说话,只是在那儿安静的包着抄手。
集市似乎变得更小了。包抄手的小摊生意很好,和小时候一样,我还是很喜欢吃她家的抄手,不过买的时候她没认出我来,姑娘倒是抬头看了一下,我只是笑了笑,没说其它的,,麻烦帮我称两斤呢,没扫码,用的现金。
集市,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