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胡说，这合肥阜阳北路高架桥暂时不通车挺好！傍晚靠近，高架桥上尽是意兴扬扬的男男女女。

    一日晚上，老胡带着惺忪心意倚在高架桥上的栏杆上，俯瞰桥下不远不近处的大润发超市，超市门口空旷场地被划分为二，一处是一群大妈们正畅快淋漓地跳广场舞，那乐曲是老胡喜爱的《最炫民族风》。另一处一群男女在跳交谊舞，跳交谊舞的男伴紧缺。老胡好得意自己是个男人，假如自己往交谊舞的地盘一站，那是要被争抢得“四分五裂”的。老胡心里美美地想去和陌生的养眼女人搭肩搂背地舞上一曲，可老胡毕竟是老胡，最终还是没有胆量混进交谊舞的“圈圈”里。

   这个桥，这段地盘，有着老胡犹如昨日之事的记忆。老胡用手抚抚被风吹乱得渐次灰白的头发，继尔低头无语归去。

    明晚，老胡要继续上桥。

                             二

   老胡说，记得一句名人的话：不是知，不是见，你只森然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老胡在高架桥上走走停停，白天酷热难忍，晚上在桥上一阵阵凉风呼呼扑面。老胡感叹真是“高处不胜热”啊。眼前的几家单位门前都灯光烁烁。老胡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是英姿勃勃的年轻郎，那年七月的某天，老胡搭火车坐公交到了阜阳北路的一家单位报到。公交只能坐到双岗，当年的老胡一路打探，踩着坑坑洼洼的泥巴小路，寻找那家单位，路的两边都是田地，那时这边的人们正在田间插秧。老胡突然想自己当年要是娶个插秧人家的女孩，自己如今还不得拥有一套甚至多套的拆迁房，现在也用不着一分一厘地抠钱给小胡攒首付房款。老胡嘘嘘一声，要是人能像《圣经故事》上所说能预知前生后世，那该多爽呢！

     高架桥周边的几家单位让老胡最有记忆的是探矿厂。老胡来报到时提起他的单位，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倒是探矿厂无人不知，可以想象这个厂子当年在这条路上的霸主地位。二十年过去了，雄霸的厂子几经易主，一衰再衰，已没了从前的风光。倒是那家外来的单位稳稳当当地，一年强盛一年。单位门前岿然屹立的八根圆柱显示它已独具一霸。

    好风吹开了老胡的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却是为解说世事的叶落花开。

    没通车前，老胡依旧要来桥上走走……

                     三

     老胡说，非常相信某文章的论点：甭管人精还是人渣，遇到爱情，统统变得笨拙、滥俗而真诚；毕竟那怦然心动，智商为零的片刻，是人人向往的奢侈品。

     老胡举足在高架桥上，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身边是些信步的纳凉的兼而锻炼的男女。林立的楼房，家家户户亮起脉脉灯光。

    以高架桥为坐标，老胡能很清晰地随意用手指指，就能说出当年的恋爱路线，他的爱情大部分在此地溜达。老胡揉揉眼觉得自己远去的爱情无处不在，却又处处不在。

    那些年这里是一派盎然的乡村气息，大大小小的池塘有好几个。夏季青青的芦苇长势威猛，荷花灼灼，所有的小径芳草茸茸。随时可见挑担施肥的农妇。老胡既不惊天也不动地的爱情在那个夏天悄然滋生。钓龙虾是那个夏天干干得最多的休闲事，附近的单位的男女下班没出可去就跑来钓龙虾。池塘里的龙虾真多，好像是钓之不尽，也非常容易钓。把肥肉栓在线上放进池塘里，那龙虾会傻傻地来啄吃，轻轻拿网兜一兜，龙虾想要逃走的可能微乎其微。

     老胡明白自己当年那钓龙虾之事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不堂堂一介男儿怎么能在那弯腰撅屁股地干些妇人小儿的嬉戏，一切皆为那智商为零的片刻，有个同样智商为零的她，也在那时那地那刻钓龙虾……

     老胡顺着灯光定定地瞧着他那滥俗而真诚的爱情的基地。老胡想在擎起高楼时，那些龙虾的精魂可曾得到安葬抚慰？

     老胡撇撇嘴，想用一句唐诗结束今晚桥上的臆想，可怎么也想不出来。罢了罢了，用句禅语吧：时人见此一枝花，好梦相似。

     老胡加快脚步回家睡觉。明天小胡参加区里教师在编岗位面试，要和小胡共商此大事。

                  四

     老胡说，前人说的话没错：日日是好日。

    小胡是他婚姻的产物。老胡没有举办隆重的婚礼，俩人去民政局领了证，各自在单位发发喜糖，广而告之一下他们合法了。现在的小年轻结个婚搞得累晕乎了。和老胡同年代的人结婚都是那个样子，简洁不繁琐，有的只是把两个单身床拼凑在一起。老胡没买任何结婚信物，轻轻松松地来个男女搭伙，偶尔老胡想起，心头的某一隅隐隐有些许歉意。

    小胡在某年某天某时某分某秒顺顺当当地呀呀出世。当老胡从助产士手中接过小胡时，差点要喜极而泣，感谢党感谢人民给了他零件齐全的小胡。老胡在小胡粉嫩粉嫩的小脸蛋上瞅来瞅去，觉得小胡就是自己克隆出来的，老胡的家庭组建齐全了。

    因为两家老人都走脱不开，老胡家的小胡只有靠老胡两口子操持。那时段带小胡太充实，老胡记忆最深的是两口子干架的机会几乎没有。小胡睡觉了不闹腾了，俩人得赶紧见缝插针地干家务、睡觉养精蓄锐。

   小胡顺风顺水地长大。碰上休息天老胡一人单独带小胡，老胡不走常人路，他带小胡去坐火车，那时老胡是铁路系统的员工坐火车免票。从合肥火车站坐车到长丰水家湖站再下来。小胡很乐意坐火车。老胡直至今天当谈到他带小胡的历史时，坐火车保准是他最津津乐道的。

   小胡的点点滴滴总能让老胡一日三摩挲。

                                五

     老胡说，终于悟出电影《007》邦德的台词：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过去，有情感，有弱点，会犯错误。

    老胡在男人一枝花的年龄曾旁逸斜出一点枝节。那段时间老胡迷上邮票，时常去邮票市场走走看看。一来二去和一个邮票女混得熟络愉悦，两人互留联系方式，美名其曰俩人超越了男女之恋的相宜相欢。

     一天晚上，老胡和为数不多的朋友小聚。喝高了回来躺在沙发上呼呼睡去。老胡手机显示有信息来，女人不会用老胡那“高档”手机，便叫来小胡，小胡随便一捣鼓，迅速瞄一眼，立即关掉手机说：“垃圾信息，让他好好睡。”

    早晨，老胡酒醒，一抬眼看到小胡威严地立在身边，拨弄老胡手机厉声质问：“我妈出门了，你老实交代这个信息，人家为啥发给你？不要说这是个男人给你发的，我刚用我的手机打了这个号码，那声音听起来比我妈还要老！老爸啊，你想干什么？你要是给这个家制造不必要的动乱，我决不饶你！”小胡一面说一面挥挥铮铮作响的拳头。老胡在心底大叫一声不好，一面毫无底气地为自己辩解，一面看着人高马大的小胡，心里不觉胆怯起来：“这小子一向和他妈妈是一个联盟，要是自己一意孤行，这小子说不定是要弑父的”！

    老胡以极其可怜的姿态向小胡保证：“一定要对小胡妈妈纯洁纯忠；立即删去和邮票女有关的枝枝叶叶；更换手机号”。老胡这段情感之路上飘出的点点星火没来得及燃烧，就被小胡乱棍打死。老胡牢牢记住小胡的威吓：敢耍花花草草，刚劲有力的，劈啪作响的拳头就在不远处……

    与其说是老胡勒住了那颗欲澎湃的心，不如说老胡那颗驰骋的心是在小胡的“淫威”下偃旗息鼓的。反正以后的以后，老胡不玩邮票，也不踏进邮票市场。

    小胡很够意思，关于邮票女事件没向他妈妈透露半句。老胡时不时的还对小胡心存感激。

    呵，老胡现在闲暇时，开始和小区里一帮老太太们玩炒地皮斗地主掼蛋的扑克游戏。老胡有时还是情不自禁地怀想：自己到底对那邮票女有没有动过异样的情丝？要是没有小胡的坑爹棒喝，说不定自己现在也是个绯闻缠身的小小“风云”人物呢？

经历邮票女风波后，老胡噱讽自己：收得住，放得开。

   老胡的家终归是一派风日洒然、笑语嫣嫣……

                               六

    老胡说，反复琢磨《元曲》里卢挚的吟诵：风雨相崔，兔走乌飞。仔细沉吟，都不如快活了便宜。

    老胡在少年时非常崇拜关羽，那桃园三结义曾是年少老胡梦寐以求的境界。年少的老胡演绎成老成的老胡也没成就生死相交的赤胆兄弟。倒是大胡子关羽让老胡一直顶礼膜拜，从一本民间故事中知道关羽乃是屠夫行业的祖师爷，这让老胡吃惊不小，更加坚定老胡要干和屠夫“沾亲带故”的工作。

     老胡的父辈及现在的兄弟辈都在老家干着屠夫兼卖肉的行当。从小老胡对明晃晃的屠刀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可是老胡后来居然上了一所名不经传的大学，在八十年代那也是相当了得的。老胡学的文科，对自己学文，老胡一提起一脸的不屑，认为慢慢在文字里攀爬乃是女流之辈的活计。他老胡偏偏干了女流的事情，让老胡一辈子不能释然。老胡对学理的同辈人怀着浓浓的羡慕之情。在大学里老胡的成绩不好不坏，好歹那个时代是计划经济保分配，所以他没费吹灰之力拥有一份国企的工作。

     老胡在这个国企里不兴风不作浪，拿着固定点收入，娶妻生孩走着寻常路。老胡每次回老家或是去菜市场买肉时，总触动老胡一根情愫，心想自己有朝一日也来个肉摊，手起、刀落、肉断，那该是自己最愿干的活计。

      老胡命好。在他为自己能否成为一位摊主梦魂牵绕时，突然天降光明：企业员工可申请内退。老胡想反正自己也不能给企业创造什么丰功伟绩，不如趁着自己现在身板子强硬，去买肉去，老胡仔仔细细研究那个内退政策，觉得自己卖肉或多或少还是有收入的，这样左算右算自己吃不了大亏，说不定将来做大了会成为内退的典范呢！

      老胡最终用三寸不烂之舌迫使全家屈服。写申请、奔走相关部门，没费多大力气，老胡同志光荣地“下海”了。用老胡自己的话说他的海不深亦不大，只是在浅滩处摸摸喜欢的小鱼而已。

      老胡干着干着去了一家超市的肉铺卖肉。每天老胡穿着泛着油光的工作，戴着服服帖帖的白白的卫生帽。手起、刀落、肉断，一毫不差。老胡卖肉到了炉火纯青的意境。

     老胡现在快活地卖肉，日子过得很相安。

      老胡想用林语堂的话结束今天的说说：人生有梦，筑梦踏实。

                  七

    老胡说，儿子，你也拼爹吧！我们暗箱操作，也来个萝卜效应！

     87年出生的小胡，某年从一所师范院校毕业。同所有的时下毕业的大学一样，小胡从能找工作时就开始忙着找工作，投递做工精美的简历，并轻松考过教师资格证。小胡学的专业是应有数学，方向是小学和初中教育。

   老胡偶尔会在心里有那么点沾沾自喜：小胡总算没有传承他的衣钵学文，老师是公务员，听起来就高人一节。

    小胡毕业的前两年都在一些民办的学校里代课。每逢夏季初，合肥市区的四个区都在招聘在岗教师的考试，在每个区只要在考试不冲突时小胡都去报名考试。每每笔试小胡都能入围，可一到面试时的关键环节，像是碰到鬼似的，假如那个区招前9个名额，可怜的小胡会落在第10名。总之前两年小胡在教师招聘考试上一直是名落孙山。

    老胡家的小胡有股决不气馁的精神。在小胡毕业的第三个年头，合肥庐阳区教师考试，小胡雄赳赳地报名。笔试很好，列在入围里的第四。老胡由衷地恭喜了小胡。接下来小胡是要备战那个一次次翻不了身的面试，老胡嘴里不说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在小胡气昂昂地准备面试资料时，某天老胡的手机来了个神秘的陌生号码的男人电话，那男人开门见山地说出小胡的名字，直言不讳地说肯拿10万给他，他能包小胡这次面试通过，因他有过硬的关系，且能打通方方面面的渠道。那人说完不等老胡言语，快速地说留住我的号码，你们研究研究，10万元能搞个公务员很划算的！老胡本想冲着电话大骂那人是个骗子，可脑海里闪现小胡考试落魄的怂像，老胡立即像霜打的茄子，心头沉重了。罢了吧，存个号码也不要钱，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一有用呢？老胡给自己一个台阶。

    小胡热火朝天地准备应战。老胡蹭到小胡身边，很郑重地说：“儿子，你也拼爹吧！我们暗箱操作，让区里也为你搞个“萝卜效应”。10万快老爸拿得起，只要你能通过，你老爸社会关系还是很庞大的，只要我出马，走动走动，找找人，考个在编教师岗还不小菜一碟。”老胡挺直腰板，字字铿锵。

     小胡怔怔地盯了老胡一会，然后用句谨防诈骗的广告语说：骗子不少，傻子太多，你就是其中一傻。老胡的拼爹建议被小胡否决。也许是这两年时间的打磨锻炼，小胡方方面面都有进步，果真小胡在这次的教师招聘中笔试面试一路闯关。全家欢喜之极。

老胡摩挲自己像怀胎七月的凸肚无限自豪地说：“公务员好，当人民教师更好”。

                       八

     老胡说，国家总在说要调控房价，可什么时候房价能下跌啊?

     在小胡刚上大学时，老胡萌发了买房的念头。从那时起老胡就默默地孜孜不倦地凝视房价的动态走势，那房价几乎一直呼呼飙升。老胡做梦都盼着房价能停下来歇歇脚。

      2000年房价刚开始上涨时，老胡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要是自己有双智能的眼睛，在那时花小钱为小胡置套房子，也不至于现在那么紧张房价的走势。

       老胡觉得该给儿子买套房子，哪怕现有的钱仅能首付也得买。有了房子，小胡某天谈对象也算是个不小的硬性条件。房子不能太小，老胡自己的房子是以前老胡在单位上班时的福利房，和现在的房价相比自己的房子简直没花钱，只是房子面积不大，一家三口凑合着住到现在。

     老胡想小胡迟早是要另起锅灶单干，那时自己的小房子老两口住也挺好的，自己越来越老，房子小，省了打扫的力气，没什么不好。老胡给自己找了很多条居住小房子的好处。小胡一定要拥有一套大房子，最起码要在100至130平方米，那样逢年过节可去小胡家小住。

      自从老胡有心要买房子，就勤奋地加倍留意合肥新开的楼盘，从报纸上电视上还是从街头散发的传单上，老胡收集楼盘广告满屋飞。他还特意留心电线杆上的卖房子的小广告，特想捡个便宜，打了一些小广告上的电话，房价也要得吓人，而且大都是二手房，二手房价都死贵，还不如买新房划算。

     老胡综合多方面的横向纵向的思考，给小胡买房要不在政务区要不在滨湖新区，这两个地方学区好，将来有了小小胡就不要为上好学校着急上火的；那两个地方现在发展已经相当不错，将来会更加的好。

     目标选定后，老胡隆重地召集家庭“圆桌会议”，把买房一事提到议程上。女人说：“要是你不那么早早地从单位上下来，运气好可能混个总啊副总的，一年年薪就够你买大半套房子；孬点混个部长一年收入也不菲啊！”老胡最讨厌女人展望他在单位无虚有的职位和收入，不等女人絮叨完，老胡就狠狠地翻女人一个白眼！小胡摆弄着手机说：“老爸，你一天到晚卖肉不容易啊，就别操心为我买房，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吧，你不是要周游“列国”吗？我将来租房住，不会赖你身边不走的”……

     老胡又把有关房子调控政策从网上搜来阅读，上届国家领导人的话让老胡更加坚定买房的信念。“房地产要健康发展”，老胡是文科出身，他读懂了“健康”的内涵，加之最近央视搞得调查“幸福城市”，排在全国第一的是合肥，老胡左思右忖觉得合肥的房价还有嗖嗖上升的空间！于是卖猪肉的老胡坐不住了，他要一掷千金为小胡买房，哪怕掏空自己的箱底……

     老胡说，猪肉价再涨也涨不过房价啊！瞧那房价跑得多快多欢啊！

                  九

     老胡说，找个白富美做儿媳妇吧！

     老胡把张爱玲的“成名要早”擅自改成“找对象要早”，作为他家当下的座右铭。

     老胡看着在自己眼皮底下晃荡的小胡已初长成论婚的年龄。随即萌发了要给小胡找个对象的动机，在这大好的找对象的黄金年龄段，选择的机会和余地是多多的，老胡要全面撒网，重点捕鱼。发动亲朋好友一切机缘给小胡介绍女朋友。

     当然小胡受过高等教育，找对象是有标准的。人家女孩学历文凭也不能太次，最少也得是个大专，再说现在的大专教育已经普及了。家庭嘛，父母还是要厚道点，将来两亲家容易相处。家境殷实些最好不过，自己已给小胡买了房，女方家要是陪嫁房子车子老胡也笑纳，女孩子要长得白净点，个子要高挑。老胡的女人皮肤天生的小黑，所以老胡潜意识里有“白皙”情结。一白遮三丑，将来的下一代也有一个好的遗传基因。

     老胡要从多渠道为小胡找女朋友。灵机一动推荐小胡上《非诚勿扰》，来回不花路费，又不要住宿费，吃喝拉撒电视节目组都包了，要是小胡往那台上一站，老胡很满意自己儿子的外形，觉得小胡硬件和软件都杠杠的；上那节目小胡是有机会钓个白富美的。任凭老胡在小胡面前怎样推荐节目的种种优点，小胡噎住老胡，自己决不去，在那亮相让同学看见会很没面子，同学们会认为自己太差，非得上哪找对象。总之小胡是不会去《非诚勿扰》的。

    老胡留意报纸上刊登的公益青年男女联谊会。当老胡获知某日合肥杏花公园有个活动时，老胡瞒着小胡偷偷挑选小胡帅气的照片，做了小胡的简历，带上儿子的身份证，一切准备齐全，老胡如期来到杏花公园，里面一派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彩球飘飘。两步之远三步之遥的小树枝挂着男女宾客的资料和联系方式的精美卡片。志愿者和工作人员忙前忙后。老胡不由地感动起来，缘由这些人们真的好热心，似乎耳热心跳的爱情正在公园里演绎开来。

     老胡发现公园里像他一样的男女老者比比皆是，他们也在树枝上的卡片面前或停或看或嘀咕，认真且充满期待。老胡也学着别人的模样在树枝上研究那些资料。有一大妈主动和老胡搭讪，聊着聊着大妈为女而来，老胡为儿子而来，俩人自然而然地互看了资料，大妈问老胡，小胡是不是大学老师。老胡在给小胡做简历时耍了个小心眼，他没明确表明小胡是什么级别的老师，可现在人家偏偏问起。老胡在心里骂大学老师就那么好吗！大妈继续说女儿条件好，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家里经济也不差，找教书的起码也要是在大学里的,男方家要有房有车，个头最少在1米75以上，这样才般配，也可叫门当户对。老胡明白了人家女孩家也是来找高富帅的。仓猝间老胡不知在说什么。

     老胡在公园的树枝上抄写了几个觉得能和小胡匹配的资料和联系方式。兴冲冲神秘兮兮地拿给小胡做定夺，没料小胡抛出一句激烈新鲜的话：“你自己选吧，你自己要吧！”

     老胡给小胡找白富美的雄心壮志终究败北。

                     十

    老胡说，将来有了小小胡一定要全程护送！

    老胡感觉自己的心绪已经到了暮年时节。看到小区里那些粉雕玉琢的婴孩时，老胡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来，逗逗孩子，也特愿意和小朋友们搭话，对他们没有缘由的喜欢。 

    老胡想小胡已经到了可以有小小胡的年纪。要是有了小小胡，自己家可爱的小小胡一定要自己亲自操持。当老胡看到小区里有很多的小小孩由孩子姥姥帮忙带，老胡就打心眼里不大高兴，自己给立下军令状：将来的小小胡一定自己全权负责，姥姥只能打个擦边球而已。

    老胡经常不自觉地想起小胡小时候的诸多事情。有时拿起相册，小胡的牙牙学语蹒跚走路，一切的一切都让老胡回味无穷。可在老胡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对不住小胡。

     小胡到了上学的年龄，老胡从教育远景综合指数上考虑，决定让小胡上一所“名小学”。小学教育不可小觑，于是老胡动用了人脉资源把小胡塞进那个学校。小胡上小学的学校是老胡花了钱、托了人的。这圆了老胡一个小小的“名校”情结。

    说真的，老胡自己都觉得那学校离家实在是有点远。小胡开学了，老胡带着小胡喜气洋洋地去学校。在公交车上老胡便对小胡说：“你要记路，我不可能天天接送”。小胡的学校周边是些大大小小的花店。老胡透过车窗老胡指着花店对小胡循循善诱：“看见花店就快要到学校，你就要准备下车；在车上不要吃别人的东西，过马路走斑马线，跟在大人后面”。           

    小胡在上学的第十五，胆大的老胡终于不再送小胡上学，终于执行了“男孩要放养”的理念。给小胡买张电话卡，让小胡到学校打个电话报告一声。那小胡是个马大哈，电话卡没用两天，便丢了，老胡再给他一张，没到两天又丢了。老胡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不再给小胡电话卡，随他去。

     可怜的小胡第一天胆战心惊地独自坐公交上学。在离学校足足有两站路的距离，小胡就到车门那等候。后来小胡告诉老胡，在老胡告诉他要自己上学时，他就默默地记住路牌数；记住花店的门帘模样。因为公交站牌要穿过一条马路，老胡还是心有余悸，找到学校周边一家小卖部，给小卖部的阿姨一个月三十块钱，让阿姨护送小胡过马路。那阿姨好爽快地答应了这桩买卖，三十块，阿姨要卖多少本子铅笔啊。

    小胡在小学低年级阶段。老胡偶尔有空也去学校接接。到学校门口，老胡一心巴望能见到小胡的班主任，偶尔碰巧遇上，老胡会讪讪地和老师搭个话，极想从班主任口中听到对小胡的称赞，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也能让老胡欢喜好几天。每学期的家长会，老胡都会亲临，竖着耳朵听班主任的讲话，特别是老师对优劣生的点评，更让老胡不敢有喘息的机会，生怕漏掉什么，班主任的板书很漂亮，小胡大概受她潜移默化的影响，小胡现在能写得一手漂亮的字。小胡小学校学毕业后，老胡从报纸上得知这个班主任曾代表安徽的语文老师到台湾交流，这让老胡得意好一阵子，觉得小胡师从这样的老师，将来小胡的教师生涯决不会太次。

    老胡渐渐老矣，怀旧的心绪渐渐聚拢。有天老胡突然心血来潮，要独自再走小胡当年上小学的路程。搭上公交车，去学校的路线已经不完全一样，车次也改了。一路上老胡像童年的小胡数着公家站牌，到离学校还有两站路时，提前走到车门口，总计15站。站在学校门口，老胡突然觉得对不起小胡，鼻头竟然酸酸的……

     老胡立下誓言将来的小小胡一定要全程护送，最少要护送到小学毕业，即使学校离家只有一墙之隔。把在小胡身上没有尽到的亏钱的，一定要在小小胡身上无一遗漏地补回来，当然这是老胡同志一厢情愿的志向。

     老胡徒劳地畅想小小胡的细枝末节，这是否让人吃惊？

                        十一

     老胡说，咱硬件不够，就用软件来凑。

     自从单位离职后，老胡的收入和原单位的同僚们简直无可比拟，那些老总们缄默的零头，凑凑也是老胡一年卖肉的收入。老胡是“忠诚卖肉，乐于卖肉；不克斤扣两，不出注水肉。”

     挂在老胡嘴边的话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老胡很感激他的女人，和她们年纪相仿的，大都有模有样，住房大大的，一环有，二环有，郊区有套小别墅。化妆品非韩国不买，今天健身，明天美容，个个活得精彩滋润。老胡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腰包是禁不起这样折腾的。

     女人学会网上购物。女人的衣服大部分是从网上淘来的，也有品牌之物。女人在网上决不所心所欲的，是有计划的，决不会狂购烂炸。好在女人很满足自己的现状，对老胡也不“望夫成龙”。这让老胡没有压力，一直意境悠悠地过活。

    无意间，老胡从电视上看到一句话：“硬件不够，就用软件来凑。老胡觉得这简直就是特意给自己的赠言，应该开发自己的软件。

    老胡对煲汤颇有一手。最拿手的猪肚煲汤，他有先天条件能拿到优质猪肚子。洗猪肚是件比较麻烦的活，先得用碱面搓洗肚子里面，直到把里面黏糊糊的东西清洗掉，再用水焯。老胡抓些莲子包子猪肚子里面，小火慢慢煮，慢慢熬，时辰到了，满屋子飘香。老胡系着围裙，刀工很好地，细细地把肚子切成长条，加上调味品，殷勤地盛上两碗，挨个递到女人和小胡的手中，满脸充满要嘉赏的样子，期待地问这汤味道怎么样，一般情况下，那俩人会给他一个满意的反馈。可那俩人在私底下会不地道地说;“猪肚子汤真不好喝，怕浇灭老胡的积极性，才违心地说漂亮话。”

     老胡放出豪言：家里的水管坏了，电灯不亮了，女人和小胡统统不管。女人很听话，碰上水管坏了，绝不插手去修水管，静静等候老胡。老胡一进家门，顾不上洗手换衣服，找来工具箱，老胡家修修补补的工具备得齐全。扳手、钳子、螺丝刀齐上阵，一会水管不滴答了。女人经常不无风趣地说，老胡是他们家带薪的长工，召之即来唤之即去。每当老胡为家里换个灯泡，修个水管，通个下水道，没一丝一毫怨言，反而有种不大不小的成就感，觉得自己在家处于“权高位重”的地位。

     也许刀子和剪子有相似之处。老胡天天拿那砍肉的刀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胡留意理发店里师傅的手艺，买来理发的专用工具，有打层次的、有削发的、有锐利的剪子；大齿梳、小齿梳。老胡的家用小小理发工具包基本备好。当女人不想去理发店修理头发时，老胡自告奋勇地、很敬业地、热忱无比地抱出他理发的一套家当，极其讨好地让女人坐小板凳，自己则半弓着身子，认真地一丝不苟地左手拿梳，右手握剪，用严谨的理发态度帮女人修剪面积不大的刘海。女人也会识趣地送给老胡一个不疼不痒的表扬。当女人揽镜自照刘海时，老胡会受到无穷的信心鼓舞，从而老胡养成一个习惯，只要有女性在老胡的肉摊上买肉，老胡就不由自主地瞟瞟人家的刘海，想从外围学习学习，提高自己修剪刘海的技艺，好为女人忠诚服务……

    老胡说，作为半老男人，相信我主耶稣说的：我们不需要言语，只要行动。

                          十二

     老胡说，减肥是件痛苦无边的事，不信，你试试！

       老胡近年像吹气球似的猛往横向飞涨。在今年的例行体检上，彩超单上赫然的重度脂肪肝，化验结果更让老胡一阵眩晕，老胡的心开始拔凉拔凉的，血糖值超过了正常值。老胡惴惴不安地跑到医生那里寻求专业帮助。医生说血糖值仅仅6.90mmoll，不用吃药打针，医生把老胡上下打量一番，然后用职业性的训导对老胡说：“你要减肥，加强锻炼，饮食控制，合理饮食，淀粉类的含糖类的少吃或不吃，两个星期后再来复查血糖。”诊室里患者无意的话更让老胡觉得可怕，那患者说得糖尿病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并发症，有可能是双目失明，或者是失去脚……老胡在心里连连抗拒说：“自己不要得那病，大好的日子还没过够，将来还要和小小胡享受天伦之乐，哪能看不见啊！”

     老胡拖着灌铅似的的脚步回家。喃喃自语以前总抱着侥幸的心理，那些富贵病不会找上自己的，一不小心狼就来了。老胡看着自己健硕肥壮的身体，突然开始厌恶它了，它怎么就长成了这个样子：凸肚、腰肥、脖粗、脸横。老胡体会到人在生病时那种心灰意冷的感受：世界犹如黄豆般大小，天空灰了，心情沮丧到了冰点。

     一家三口传递着老胡的化验单，经过研究和讨论，一致认为没有老胡表现得那么可怕。小胡指着老胡的凸肚说：“认真减肥吧,我上网查查糖尿病的有关知识。”女人说：“明天我去书店买些关于糖尿病饮食方面的书，家里不再吃甜食，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别那么嘴馋，放开自己的腿。然后女人意味深长地追加一句，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可不能倒。”

       家里的零食被女人清扫干净，老胡运动的行头女人早早拿出来。以前老胡心血来潮时偶尔出去打打篮球，干不了一会老胡嫌累，就会跑回家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老胡置办运动行头很有些年头，只是老胡不常用到它们。吃饱喝足空闲时老胡宁愿和小区的老太太们玩斗地主，很享受和老太太们在一起家长里短的闲话，也闹不起多大的是非来。老胡是家里的垃圾桶，家里的剩菜剩饭通常是清扫到老胡的肚子里。天长日久老胡同志的身体开始受到摧残，发肿了。

       以前的日子是何等的洒然自如，如今老胡减肥一事是箭在弦上的。备个笔记本，老胡要记上减肥偶然的心得，每天体重的数字要做到心中有称。找来软皮尺子先把自己的胖腰围量量，原始腰围赫然的数字，让老胡有点不忍心看到。一天吃些什么，达到多大的活动量，一周要去掉多少肥肉，老胡列了一个统计表。

      说减肥就开始行动。早晨五点老胡起床，沿着马路跑步，一身肉肉的老胡，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路上晨练的有高矮胖瘦，有男有女年老的年少的。老胡很自豪自己融进了晨练大军里。

      老胡已经和打牌的老太太们作了小小的告别，老太太们一致支持老胡锻炼减肥，这让老胡说不出的感动。晚上扣斤克量地吃完晚饭，老胡穿着运动的行头，他要步行5公里。老胡一边走，一边很“高傲”地说：“让富人的汗水流在健身房里，穷人的汗水流在泥土里。”老胡是穷人，他的汗水当然流在泥土里，还伴有天然的氧吧。

     让老胡最难忍受的是吃饭，以前老胡都是吃到肚皮圆鼓鼓。自从立志减肥，全家的眼睛都盯着老胡，面食类不让吃，含糖高不吃，米饭也不能放开肚皮吃，炒菜里的油明显少了。老胡喜欢吃油汪汪的菜，那感觉无比爽口。这样的伙食老胡没吃两天就觉得闹心，胃肠刮得发慌。老胡饿得两眼冒青烟，肚子痉挛似的疼。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喝碗开水一点不抵用，老胡期盼要是有天使给自己送碗清汤挂面，自己一定头不抬地一口气吸溜精光。忍不住悄悄摸进厨房，刚一开灶，一个红红的苹果在他眼前晃悠，身后齐刷刷站着女人和小胡……老胡的偷吃的计谋没有得逞。

     上班时老胡眼里看到的，手里触摸的都是那些肥厚油腻的肉肉，可怜的老胡口水直往肚里咽，自己好久没沾腥带荤了，看着眼前渗透肌肤的肉肉，老胡恨不得咬它几口解解馋，无奈口水一点一滴往肚里咽……

     自从减肥，老胡一天要在他家电子称上站上多次。一早起来磅，上趟厕所完磅；晨练回来磅，洗完澡磅；饭前饭后磅，睡前睡后磅。即使是0.01公斤的缩减，也让老胡觉得大有成效。老胡清楚减肥是件漫漫工程，不可偷工减料，蒙混过关，体重就是最好的证据。

     要是不经意间碰到老胡在跑步，他会用国父孙中山的话激励自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十三

     老胡说，老妻，“我要在你平庸无奇的回忆里做个闪闪发光的神经病”，行吗？

      日子好了，长久幽闭在老胡心中的歉意现在解放了，终于汹涌地爆发了。

      老胡和女人没有具体结婚的日子。俩人只能依照结婚证上日子作为他们的纪念日。

     老胡找到那张皱巴巴的结婚证，那原本红艳艳的本子好像被水浸泡过，老胡算算到今年的某日，该是他们结婚的多少个年头。证书上的合影老胡傻愣，女人青涩，老胡不觉泪滑落。自己已有一张叠满皱纹的脸，和一副急需骨感的身躯；女人磨练成一个粗嗓大门的，身材显山露水的，双手粗啦啦的老妻。

     老胡走运，适逢现在黄金价格下跌，默默算好日子，他要给老妻送条金光闪闪的黄金链子，钻石钻石亮晶晶的戒指。这些东西在自己有生之年要给老妻配上，哪怕老妻不再风韵，哪怕老妻不再装嗲卖嗔，犹如一首歌里唱的“你依然是我掌心中的宝”。

   当老胡像个年轻小伙子那样鬼兮兮地掩藏不住的兴奋，很文艺地吟唱着惠特曼的诗：“我决不容你推辞，我强迫你接受，我的储蓄十分充足，我要赠给你我所有的一切”。不容分说把那的明晃晃的戒指戴在老妻粗壮的手指上，金灿灿的项链挂在老妻“爬满蚯蚓”的脖颈上，老妻竟然像小姑娘似的的欢悦，老胡反而愧疚……

    老胡要抽空回老家一趟。老妻大概在三十岁左右时曾无限向往要在家门口种棵桔子树。那时老胡很牛气地夸下海口：家门口有个独立小院，种上桔子树，摆个小方桌。到了春天，看桔子树一点一滴发芽、长绿，开白色的小花，满院弥香；然后带着缱绻的心情数数结果子几个。总之门前有棵桔子树是老妻不算年老的夙愿。

      可老胡一直没住过带小院的房子，更谈不上房前屋后的风景相悦。老妻也不提院子，更不提“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迷离。只是老胡有时不由自主地想起院子想起桔子树。

看着眼前的形势，老胡要有套带庭院的房子是个奢侈的梦，老胡要改变战略路线。老家的房子，房前屋后都很空旷，老胡和老家的几个侄子关系一向很好，老胡想只要动动嘴，侄子一定会买他的帐，在老家种棵桔子树，以老妻的名字命名，把老妻年轻时的一点“浪漫情怀”成功地很好地的“转嫁”。老胡欣赏自己草一样朴实的愿望能轻松实现！

    老胡说，生活永远细水长流，一段段往事娓娓道来。就让这棵桔子树在老家悠悠长大，出芽、绿枝、吐蕊、飘香、挂果……

                  十四

     老胡说，今晚，和阜北高架合个影。

    老胡说，好啊，合肥北城区首座高架将要正式完工放行了。在老胡的记忆深处，居住在阜北的子弟为住在这里为辱，稍有变通的人纷纷逃离阜北，说再也不想住在阜北这地带，在这里住够了。伤人的话出自居住世代阜北人的口中。

     老胡算是半路杀进阜北的，老胡眼里看到的都是阜北的日新月异的变化：道路变宽了，公交走向多了，农贸市场规划了；大小超市入住了；阜北的人们出行方便快捷。老胡容易知足，觉得阜北这个样子就很好，展现在眼前的是触手可及的美好日子，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老胡很多阜北的旧友离开这里。老胡很满意自己执拗的精神，终于“守的月开见月明”。咱阜北也扬眉吐气了，老胡真想高歌一曲，赞赞阜北的变化，颂颂伟大的党……

    明天是周末，高架完工放行。附近的人们晚上陆续走上高架，靠近高架。老胡携着老妻涌进上高架的行列。高架全线共设置五组上下匝道，整个高架地面道路为双向6车道。老胡在高架上频频和他的顾客及小区里的牌友们哈腰点头打招呼，口里不离高架明日通车的话题。高架在这个夏季，给这里的人们提供了“上高架去”的慵懒约定，阜北的人将在很长的时间内怀念起在高架迈碎步的时光。老胡在心里痛痛快快地和高架来了个小小的告别：高架，我离开了，惟有你在……

    卖肉的老胡认定自己现在和将来不会离开阜北的，就在此处“灿烂”，因为离开这里会感到水土不服。

      好了，正在减肥的老胡文绉绉地用句禅语完结他的系列说：始随芳草去，又逐落花来。随手翻开一页日历，日子长长呵！

          2013-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