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我刚满二十岁,是新运处一名蒸汽机车乘务员。那年初夏,我从淮南大通被调到阜阳,参加商阜、骡阜两线的铺架会战。
运输队设在阜阳西站。那时的阜阳西站,周围是大片的田野和小村庄,有一条步行需十来分钟的小土路通向外面的公路,在公路坐三轮车或小面的可到市区。西站面积很大,轨排队和铺架队也都驻扎在那儿,空旷得很。
我们住的房子,墙是竹篱笆的,房顶好像是盖着草和油毛毡,里层是塑料薄膜。三、两人住一个房间。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差,遇有相邻的房间有女友或家属来了,会有些尴尬。阜阳的土质应该是粘性土,我们领的是高腰的劳保胶鞋,但下雨还是不太方便。雨天,泥巴会带到裤子、膝盖,甚至后背上都是。记得后来搬出西站那间房子时,床的中间已是高高的一条垅起,像小的田埂似的。
我开始上班时,铺架工地已到茨淮新河大桥了。那是我第一次参加铺轨架桥施工。我们运输队主要是用平板车把轨排从西站拉到铺架工地,然后一组一组地对平板的位置,缓缓地向前推进。
阜阳的老乡纯朴而善良。铺架工地沿线是一望无际的红薯、麦子和玉米,树多的地方,一般是有几户人家或是一个村庄。老乡们很好客很,经常会送来红薯和玉米。作为回报,我们也让他们走近机车,个别看着利索的,偶尔会让到火车头上看一看。
有时也到二处的桥梁厂去拉梁。有一个晚班,为了赶时间,我们一个班和蒸汽机车上的三个人,在桥梁厂整整一晚没合眼,因为把桥梁装到平板车上,要求对位要准,间隔时间也短。快到半夜时,桥梁厂旁边一阜阳老乡给我们抱来个新鲜的大西瓜。第二天早上,是段里用桔红色的五十铃面包接我们下的班。
到了冬天,铺到离西站较远时,队里安排我们到前面铺架队驻点,好像是一个叫“三塔”的车站。我们住在绿车皮上,很有点吉普赛人的感觉。那年冬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雪。辽阔的黄淮平原上,我们的工地,工地上的人们和机械,像一组透着坚韧和顽强的雕像,矗立在纷纷扬扬的漫天雪花里。
通车接轨的那天,也是我上的班。接轨现场,非常地壮观,铺轨机上挂满了彩旗,工人们都穿上了整齐的工作服,老乡们更是成群结队地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有的一直关心铁路建设的,早已经和我们认识了,见面打着招呼,像是老朋友。
二十多年过去了,那段铺架生活的许多细节一直刻在我的记忆里。(王成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