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布满皲裂和沟纹在寒风中微微地颤抖,它在盼望着一只温热的小手。那一刻,我想握住你的手,而那一刻,我却错过了你的手,将感动和温暖放逐到冬日的黑夜中。
那年岁末,格外寒冷。冬季的寒风和即将冲刺的压力如针尖一般不断扎着我,使我变成了一条蜷缩在湖底的鱼。夜幕四合,鹅毛般的大雪满天纷飞。晚自习刚刚结束,我缓步向校门移动,幻想着家中母亲可口的饭菜和温暖的电炉,突然间寒风钻进了我的衣袖,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在校园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我的视野里渐渐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看清了,是父亲。父亲身着一件破旧的单衣,蓬乱的头发,满脸的胡茬,泥污的裤脚向上翻卷,整个人都是一副凌乱的模样。这哪里是平常高大的父亲,分明就是一个农民工!父亲见我出来,一只手从怀中拿出棉袄,另一只手想握住我的手。我不知道他为了这一刻在寒风中等待了多久,但我的手迅速地躲开了,我的虚荣心在作怪,我不想承认这个灰头土脸的人是我的父亲。当我侧过脸来,看到了父亲,看到了他眼中快要滴出泪的失望与无助,看到了了他悬在半空的那只手,那只无所适从、不知该去哪的手。我的虚荣心在那一瞬间被摔得粉碎。我不曾为人父母,但却也知道被子女嫌弃又是何等的伤感。我无法回头,只能继续缓缓地向前踱步,我不敢回头,也不敢看父亲的脸,更无法面对我自己的良心。
寒夜中,我往前走着,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脚步感觉越来越沉重。父亲,则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慢慢跟在我身后。到了家门口,我再也走不动了,我停下了脚步,父亲也伫在那里。突然好安静,车水马龙不再喧嚣,就连雪花也停止了飞舞。我转身抱住了父亲,抱住了这个高大的男人,我再也忍不住盈眶的泪水,同时,我的手背也温热了。这个高大的男人此时就像一个孩童般委屈的啜泣。
也许,寒夜中的等待被我误认为是一种理所当然;也许,虚荣成了一种放纵的习惯;也许,面对一只冰冷的手也可以坦然;也许,我都忘了我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父亲还一如既往地默默无语,在我身旁,给我温暖。
雪花放肆地在寒夜中飞舞,进去大地的怀抱,化成温暖的水。那一刻,我想握住你的手,多希望冰冷的手可以被温暖。(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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